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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力生教授依然奮斗在服裝智能制造研究的最前沿。
他今年87歲了,卻活躍得像個求知欲十足的孩子。
從數據資產、數字孿生,到元宇宙、AIGC,這些新潮的高科技名詞,在他看來不僅毫無違和感,而且都能跟服裝智造產生這樣或那樣的關聯。他至今筆耕不輟,每隔幾個月,就會有一篇前沿科技文章,深入淺出地為中國服裝智造指出前行的方向。
作為中國服裝制造領域的資深專家,他見證了中國服裝行業40年的發展歷程,也在教授紡織機械原理的過程中,與縫制機械行業結下了不解之緣。
3月初,我們與聞教授做了一次深度訪談,聽他講述與縫紉機結緣的故事、他對縫制設備行業的深刻見解,以及對行業未來發展的展望。
1956年高中畢業的聞力生沒有想到,自己今后的職業生涯會與服裝和縫制設備結緣。
當時,許多學校的本科課程都要讀5年,而他和許多人一樣,只希望快點出來工作。解放初期,中國的服裝行業已經初步興起,負責解決老百姓穿衣問題的紡織部門也受到了很大的重視。了解到華東紡織工學院(東華大學前身)的機械設計只要讀4年后,打算學習機械相關課程的聞力生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這一專業。
當時的中國,教授縫制設備相關知識的學校和專業屈指可數,設有服裝機械專業的只有西北輕工業學院,就連當時還叫華東紡織工學院的東華大學也只在針織專業一門叫“針織原理”的專業課上教授縫紉機的構造和原理。
歷經了六七十年代的混亂后,服裝行業再一次被國家重視時已到了80年代初。當時中國的服裝行業百廢待興,國家領導人提出要以服裝為龍頭來帶動紡織工業發展。因為服裝是終端產品,只有服裝發展了,才能帶動紡織面料等產業的發展。
可聞力生記得,當時能夠稱得上服裝企業的很少,大概只有7000多家,而且基本上都是50年代遺留下來的小作坊。那時的中國縫制設備中,也是家用機占主流,工業機只有最基本的平縫機、包縫機和簡單的整燙臺。
作為國家級的機構,成立初期的上海市縫紉機研究所有四大職能:一是產品研發,二是標準制定,三是質量檢測,四是信息服務。在專家組與縫紉機研究所的共同努力下,GN6包縫機在80年代中期就被研發出來。為了支持鄉鎮企業發展,他們授權給浙江飛躍的邱繼寶進行生產,這款GN6也成了飛躍集團“飛躍”的開始。
除了與縫紉機研究所共同完成項目和參與縫制設備展會之外,聞力生與縫制設備的緣分還體現在一次評職稱的時候。當他準備從副教授升任教授時,不僅需要參加考試,還需要三篇以上發表在知名期刊上的一級論文。而聞力生發表的三篇里,有兩篇都是與縫制設備相關。其中一篇《工業平縫機上下差動送料系統的分析研究》就發表在了《中外縫制設備》雜志的前身《縫紉機科技》上。
在80年代開始頻繁接觸縫制設備后,聞力生發現,“那時外部世界的工業化程度已經很高了,而我們落后了太多。特別是裁剪方面。我們都是手工的,可發達地區已經有自動裁床了。”
為了填補這一空白,上海服裝一廠、華東紡織工學院和華東電子實驗所被組織起來,聯合研發自動裁床。但在“自給自足”做研究的時候,專家們常常覺得力不從心。“花了很多精力,機器雖然研發出來了,但實用性還是不行,終究是實力不夠。”聞力生感嘆道。
在自主研發遇到挫折之后,他們決定“走出去看看”。考察的第一站,他們來到了美國做自動裁床最有名的格柏公司,并引進了服裝CAD軟件和三套自動裁剪機S91。聞力生還記得,那臺機器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售價就高達76萬美元。
經過這次海外考察,專家團和當時的輕工部匯報之后商量決定,將自動裁剪機從東北到江南推廣至全國,其中就包括在沈陽以西服出名的黎明服裝廠,還有當年頗有名氣的常州服裝研究所。
既然引進了技術,下一步就要消化和吸收,還需要進行創新。由于聞力生對服裝機械有著深入了解和濃厚興趣,輕工部將這個任務交給了他,并專門讓他來研究服裝科技。
由于國內的機械設備基礎相對薄弱,一次考察顯然不夠。于是,在聞教授的帶領下,專家團又前往德國和日本進行考察,同時開啟第二個大項目,即“西服加工現代化工業生產”,并與位于浙江寧波的甬港服裝廠合作將項目落地。
他們在考察中引進了兩條專做西裝的生產線,一條以德國的杜克普設備為主,一條以日本重機為主,其中就包括現在已經司空見慣、但在當時看來頗為先進的西裝自動開袋機、自動鎖眼機和自動上袖機。
此次考察,國家撥款300萬美元,不僅引進了兩條生產線,也為華東紡織工學院成立了專門的服裝系,該系又去幫助工廠建好了這兩條生產線。
然而,后來該工廠由于經營不善,面臨破產。1989年,一名叫鄭永剛的司機接手了這家資不抵債的甬港服裝廠,并將其打造成中國西服第一品牌“杉杉”。
聞力生仍清晰地記得,甬港服裝廠在轉型時采用了如今流行的“饑餓營銷”策略。當年,他們在電視廣告中不斷宣傳“杉杉西服,不要太瀟灑”的口號,并在一個月之后推出產品,最終實現了大賣。正是這種饑餓營銷方式,使當年的杉杉西裝一經面世便成了爆款,當時的那支廣告也成為了中國第一支服裝廣告。提及此事,聞教授感慨萬千。
1993年,聞力生以專家身份被當時的紡織部“借調”至北京擔任中國服裝集團總工程師,主要負責服裝科技的研發,一干就是20年。
在行業內耕耘了數十年,聞教授認為:工業4.0也好,中國制造2025也好,最終的目的就是實現智能制造,而如果要搞智能制造,就必須把上游做服裝加工設備的企業聯合起來。
為了達成這個目標,聞教授建議中國服裝協會組織中國縫制機械協會、中國紡織機械協會以及上海縫制機械行業協會于2016年成立了中國服裝智能制造聯盟,并邀請上工申貝、威士、富山、美機、杰克等優秀國產品牌加入服裝智能制造聯盟。
談到中國縫制設備今后的發展,聞力生教授認為,21世紀主要應該以服務為導向。也就是說,要做到“下游的服裝廠用戶需要什么,我們就做什么。軟件是這樣,硬件也是如此” 。
參觀了最近幾年的CISMA之后,聞教授發現,國外的高端技術我們基本上都掌握了,現在的中國不僅是縫制設備制造大國,也開始向強國邁進,尤其是對生產效率的提高尤為明顯。
同時,聞教授提出了他對未來縫制設備行業發展的期待:“在前進的同時,作為機械制造廠,也不能忘了自身的數字化和智能化轉型。”
他認為,縫制設備的智能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,要做到智能化轉型,四個步驟缺一不可:
第一步,縫制設備首先要成為人工智能的載體,使之成為一臺智能縫制機器。即通過虛實結合,利用人工智能進行自動控制,這是最終目標,也就是數字孿生技術。
第二步,智能縫制設備要和機器人(機械手)組成一個模塊,形成一個智能協同加工單元,以此節省人力,從過去的“四個人控制四臺機器”轉變為“一個人控制四臺機器”。
第三步,以“人+智能機器人+智能縫制設備”組成固定的智能服裝模塊式加工流水線。即打造智能的機器人協同縫制系統,實現智能產線、智能車間和智能制造工廠三位一體。在這方面,上海的上工申貝、威士和富山,浙江杰克和中捷等公司推出的機器人智能協同縫制系統就做得很好。
第四步,要努力實現自感知、自決策、自適應、自學習、動態的服裝加工流水線。即推動我們的縫制設備向著機器感知、機器思維、機器學習和機器行為等方面的人工智能技術全方位進軍。
在聞教授看來,縫制設備也好,加工設備也好,必須作為人工智能的載體,也就是要變成智能機器,“這(個方向)是逃不掉的”。有新一代的人工智能,才有新一代的智能制造。
“如果說過去傳統的人工智能是“數據、算法、模型”三樣東西,現在所謂新一代深度學習的人工智能則是大模型、大算法、大數據。現在推出的對話機器人ChatGPT就是一個典型的大語言模型案例,今后縫制設備也應該是這樣,如果要縫制一個三維軌跡,只需要利用對話方式告訴它起點和落點,不用親自寫代碼程序,只需動口,不再需要動手。”他補充道。
但是,在聞教授眼里,現在縫制設備行業的智能化轉型正面臨兩個問題。
第一個問題是人才短缺。雖然中國擁有眾多服裝企業,但規上企業僅一萬余家。要完成智能化轉型,需要擁有高水平的認知能力,并且必須精通軟件、硬件和服裝三個領域的人才,而這些人才的培養非常困難。
第二個問題是業務不夠專精。今年年初考察縫制設備企業時,聞教授發現許多企業都存在一個“不太好”的傾向,即追求軟硬件全包的“整體解決方案”。 相比之下,在國外,一個手表背后可能有很多家公司參與制造,每個公司都專注于自己的領域,做得非常精細。“雖然有些人認為,服裝廠會希望供應商提供整體解決方案,但實際上并非如此。”
聞教授認為,實現真正的智能化轉型需要經過十幾年的持續努力和積累,現在我們所做的都是在為智能化轉型打基礎。“只有將人的認知水平和學習能力融入到制造過程中,才能真正實現新型智能制造。”
誠然,相較于國外同行,中國民營縫制設備廠商底子仍顯得相對薄弱。但是,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以及政策的支持,相信到2035年之前,中國縫制設備行業一定能夠成功實現智能化轉型,同時,中國縫制設備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也會更強。